《烛影摇红·送会宗》鉴赏

　　这首词【cí】写老【lǎo】友【yǒu】别后作者的凄【qī】凉寂寞心境，同【tóng】时写他对老友的深切思【sī】念之情。会宗名沈蔚，吴兴【xìng】人，是词人【rén】的老朋友，也是当时有名的词人。沈【shěn】蔚与毛【máo】滂【pāng】、贾【jiǎ】收等【děng】为诗友【yǒu】，有诗词唱和。

　　首二句“老景【jǐng】萧条【tiáo】，送【sòng】君归去添【tiān】凄断”。开头即从【cóng】别后【hòu】写【xiě】起。词人晚年官运不佳，家计落拓【tuò】，无以为生，“老景萧条”并不是作者无病【bìng】呻吟，而【ér】是自己生【shēng】活的真实写照。“断”是【shì】极【jí】、尽【jìn】之意【yì】。“凄断”即极度凄凉。老【lǎo】境本【běn】已萧条，更兼老【lǎo】友离去，凄凉冷落已至【zhì】极点。这是“屋漏更遭连夜雨”的写【xiě】法。一个【gè】“添”字，使本【běn】已极度的凄寂更进一【yī】步，颇具感染力。从“赠君”句起，作者放下【xià】自【zì】己【jǐ】这【zhè】一面不叙【xù】，专写【xiě】老【lǎo】友那一面。“赠君明月满前溪，直到西湖畔”。明明是【shì】明月照着友【yǒu】人沿【yán】溪乘舟而【ér】去，词人却偏要【yào】说明【míng】月是【shì】他【tā】送与友人的。这一方面写出了他与友【yǒu】人情【qíng】谊的深厚，其【qí】中也包【bāo】含了对友人的祝【zhù】福，另一方面，又表【biǎo】明【míng】了词人羡慕友人一路有美景相伴，直到【dào】那景色更美的西子湖畔，从【cóng】而【ér】进一步反衬出自己的凄寂【jì】。

　　下片纯是设想，写友人归家后的情景。“门掩绿苔应遍”。“应”即设【shè】想之辞，设想友人多日不归，遂【suí】无人迹，绿苔满阶，空落静寂。“为黄花、频开醉眼”。这是写友人【rén】回【huí】家后对【duì】他【tā】的思念。作【zuò】者设想友【yǒu】人【rén】分别以后，因思念【niàn】自己，只能【néng】独自一人，醉对黄【huáng】花（菊【jú】花【huā】）而已。人的【de】行为，或为【wéi】他人，或为自己。但是【shì】在这里，作者设想老友【yǒu】的【de】行为（饮酒）既不是【shì】为他人，也似【sì】乎不是为自己，而是“为”黄【huáng】花。友人的【de】饮酒【jiǔ】，只是【shì】为了【le】不辜负黄花的开放。这个“为”字既写【xiě】出了老友因【yīn】同他的分别而【ér】深【shēn】感孤【gū】独，又写【xiě】出了友人【rén】对他的思【sī】念【niàn】。“醉眼频开”四字，形象【xiàng】感极强。如【rú】果【guǒ】饮而未醉，眼本是睁着的，那只是【shì】饮酒赏【shǎng】菊【jú】，无需【xū】“频开”。用“频开”二字，形象地写【xiě】出了饮到醉眼朦胧之际【jì】，只能用残存的【de】一【yī】点意【yì】志力去【qù】挣扎着“频开醉眼”。这一【yī】句，不仅【jǐn】写了醉【zuì】酒【jiǔ】，而且【qiě】写了醉态。

　　最后三句，进一步叙写友人【rén】回【huí】家后的孤【gū】寂之情，从背面淋漓尽致地表现了词人与友人深厚【hòu】的情谊。沈【shěn】蔚家中小斋名梦蝶（当出“庄生梦蝶”典），斋前植橘树。“橘【jú】奴【nú】无恙，蝶【dié】子相迎”。“橘奴”即斋前橘树。三国时丹阳太守李衡【héng】于武陵汜洲上【shàng】种橘千株，称“千头【tóu】木奴”，谓种橘如蓄奴，后因称橘【jú】为橘奴。“蝶子”即指小【xiǎo】斋梦蝶。这【zhè】两句是【shì】说【shuō】室外（种【zhǒng】橘【jú】之庭院）无人，“寒窗日短”是说室内（小斋内【nèi】）无【wú】人。词人设【shè】想友人回家【jiā】以后，橘树【shù】当无【wú】恙，却【què】只有空寂的【de】书斋【zhāi】（小斋【zhāi】“梦蝶”）相迎，暗写无【wú】人迎接【jiē】。友人因同他【tā】分别，只能独对寒窗，打【dǎ】发【fā】着一天短似一【yī】天的日子。其实，沈蔚回家【jiā】以后，是不是独自一人，是不是“为【wéi】黄花、频【pín】开醉眼【yǎn】”，这都无【wú】关【guān】紧要。作者这样【yàng】设定【dìng】，只【zhī】是要表达【dá】自己的某种【zhǒng】情【qíng】感【gǎn】。

　　这首词不同于一般的送别诗（词），其特点有二：一【yī】、一【yī】般写送别【bié】，多【duō】写送别时【shí】依依不舍之情。如王勃【bó】《送杜少府之任蜀【shǔ】州》、李【lǐ】白《送【sòng】友人》等都是。柳永的《雨霖【lín】铃》，上片写送别情景，依依不舍，下片写别后思念之情。这首词则一【yī】开头【tóu】就【jiù】从别后写起。二、一般【bān】写别后思念之【zhī】情【qíng】，多写作者【zhě】一方的【de】情景，写作【zuò】者对对方的怀念之深。上述柳永《雨霖【lín】铃》下半阕即是如此。这首【shǒu】词从第三句始，偏放下作者【zhě】这【zhè】一面【miàn】，只写【xiě】友人一方【fāng】。设想友【yǒu】人【rén】别后归【guī】家沿途的美景，设想友【yǒu】人回家后思念【niàn】作者的心情，而作者【zhě】与友人【rén】情谊之【zhī】厚【hòu】，自然地寓【yù】于其中。作者的【de】设想【xiǎng】描写愈是【shì】细【xì】腻真切，就愈表现出自己对友人的【de】关怀之切【qiē】，思念之深。这种【zhǒng】写法【fǎ】在古典送【sòng】别诗词【cí】中是不多见的【de】。杜甫诗《月夜》与这首词的写法依稀相似，不过那是写忆【yì】内，这是写【xiě】怀友，却【què】又不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