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扬州慢·琼花》鉴赏

　　在我国【guó】的名花中【zhōng】，最珍异和神【shén】秘的要算琼花了【le】。据宋人周【zhōu】密【mì】《齐东野语》卷【juàn】十七记载【zǎi】：“扬州后土祠【cí】琼花，天下无二本。……仁宗庆【qìng】历中，尝【cháng】分植禁苑，明年辄柘，遂复载还【hái】祠中，敷荣如【rú】故。淳熙中，寿皇【huáng】（孝宗）亦尝移植南内，逾年，憔悴无【wú】花，仍送还之。其后，宦都【dōu】东源命园【yuán】丁取孙枝移接【jiē】聚【jù】八仙根上，遂活，然其【qí】香色则大【dà】减矣【yǐ】。”词【cí】人赵以夫得友人【rén】折赠琼花数【shù】枝，召聚咏赏，并作《扬【yáng】州慢》词【cí】，这首词就是郑觉斋当时应和而作。

　　开【kāi】始【shǐ】数语，就本题发挥，并将人与花合写。琼花，像轻盈【yíng】雅淡的仙【xiān】女，试罢新【xīn】妆，满身【shēn】香气，走下楼来。“弄【nòng】玉”，相【xiàng】传为春秋时【shí】秦穆【mù】公之【zhī】女，后与萧史一起升天仙【xiān】去。“飞琼”，许飞琼，西王母的侍女。“淡泞”，这里指【zhǐ】飞琼的衣装素淡。“袜尘”，本曹植《洛神赋》“凌波微步，罗袜生尘”，词中谓【wèi】仙【xiān】女【nǚ】的步履轻盈。“迷【mí】楼【lóu】”，点出扬【yáng】州【zhōu】。隋【suí】炀帝在【zài】扬州【zhōu】建行宫，回环四合，误入者不得出，名曰迷楼。琼花【huā】产【chǎn】于扬州，因此【cǐ】咏琼花之作大多或直接或间接地【dì】提到扬州【zhōu】，有赵【zhào】以夫《扬州漫【màn】》一词为【wéi】证。“香”，一种熏【xūn】香用的铜【tóng】球，中分三层【céng】，圆转不已，可【kě】置于被褥【rù】中，香烟【yān】不灭【miè】。前五句以女仙设喻，描绘琼花的态、色、味，并没有作形状的描写【xiě】，而着力写琼花的丰神【shén】。

　　“记晓【xiǎo】”三句，承【chéng】上“迷【mí】楼”，遥想当日炀帝赏花情景：在清晨剪下【xià】像春冰般寒洁的琼花，插【chā】入金瓶中【zhōng】时还沾有晨露【lù】，由护卫【wèi】皇帝出行【háng】的【de】“缇骑”以流【liú】星快【kuài】马送至行宫供炀帝【dì】赏玩。“甚天中月色，被风吹梦南州”两句，转入眼前的琼花。赵以夫原唱《扬州慢》词序云：“琼花大【dà】而瓣厚，其色【sè】淡黄。”以“天【tiān】中月色【sè】”拟之【zhī】，可谓恰到好处。“南州”本【běn】泛指南【nán】方州【zhōu】郡，此指临安。词言【yán】琼花“被【bèi】风吹梦（到）南州”，下语极迷离恍惚。词【cí】开首【shǒu】既屡以仙女【nǚ】比拟【nǐ】琼【qióng】花。则琼花亦【yì】像仙女一【yī】样有梦【mèng】魂。此番在【zài】临安【ān】出现的【de】、经【jīng】过移根再【zài】植的花，原【yuán】是她的精魂被风吹至，想象富【fù】有情致。

　　下片由“吹梦南州【zhōu】”一语点出新意。在酒【jiǔ】筵前相【xiàng】见者，是花【huā】是人，已融为一体，故加以拟人化的描写：“似羞人、踪迹萍浮”。词人曾在扬州看【kàn】到过琼花，而今也一样飘【piāo】泊来到【dào】江南【nán】，难怪有【yǒu】“踪迹萍【píng】浮【fú】”之感【gǎn】了。词【cí】人不【bú】由【yóu】得陷【xiàn】入深深【shēn】的回忆之中。他【tā】想起无双亭【tíng】畔那“天下无双”的琼【qióng】花，如雪般素洁，在春风中摇动【dòng】；不【bú】知自己何时【shí】能重【chóng】游扬州【zhōu】，再睹那美妙的【de】丰【fēng】姿？

　　秦观《琼花》诗云：“无双【shuāng】亭上传觞处，最【zuì】惜人【rén】归月上【shàng】时。相见异乡心欲【yù】绝【jué】，可怜花与月应知。”郑【zhèng】词所写【xiě】情境，与之【zhī】相似。“我欲”二句，写词【cí】人【rén】欲往扬州而不得【dé】的【de】感【gǎn】慨。“缠腰骑【qí】鹤”，这里使用的是一个著【zhe】名的典故，也即原是说，话说【shuō】一个人很贪婪，他既要【yào】腰缠万贯，又【yòu】要长生不老，而且还要到风景秀美【měi】的扬【yáng】州去【qù】玩儿；熟语所谓【wèi】”腰缠【chán】十万贯，骑【qí】鹤上扬【yáng】州“，说的就是这么一【yī】回【huí】事儿。而【ér】在此【cǐ】词里，作者谓自己【jǐ】重游【yóu】扬州，已成妄想，唯有怅望云【yún】霄，缅怀旧【jiù】事而【ér】已。“但凭阑无【wú】语，烟花【huā】三月春愁”，这两句有无限情【qíng】韵。李白《黄鹤楼送孟浩然之【zhī】广陵》诗【shī】：“烟花三月下扬【yáng】州。”在这烟霭【ǎi】迷【mí】离、繁花旖旎【nǐ】的【de】春三月，怀念扬州的悠【yōu】悠旧事，更【gèng】触起【qǐ】了浓重的春愁，词人独【dú】倚【yǐ】阑干【gàn】，默默无语。下片【piàn】的构思与赵以【yǐ】夫不大相【xiàng】同【tóng】，赵【zhào】作是通过赋花抒发扬州的盛衰【shuāi】之感，此词【cí】是借【jiè】琼花移植【zhí】到临安就与扬州【zhōu】时【shí】大不相同这【zhè】一现象【xiàng】发出感慨，花移地之后香色【sè】不如前，人【rén】呢？欲去扬州探花，这是不能实【shí】现的梦。再说杨州的琼花还是从前风【fēng】姿【zī】吗？重重慨叹交织【zhī】在一起，实有无限伤感之情，从而使词的意境更为幽远了【le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