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莎行·候馆梅残

　　这【zhè】首【shǒu】词是欧阳修词的【de】代表作【zuò】之一。下面是唐代【dài】文学研究会常务理事刘学锴先生对此【cǐ】词【cí】的赏析。

　　在婉约派词人【rén】抒写离情【qíng】的小令中，这是一首情【qíng】深【shēn】意远、柔婉优美的【de】代表性作品。

　　上片写离家远行的人在旅途中的所见所感。

　　融【róng】怡【yí】明媚【mèi】的仲春风光，既【jì】令征人欣赏流连，却又【yòu】很容易触动离【lí】愁。因为面对芳春丽【lì】景【jǐng】，不免会想到闺中人的青【qīng】春芳华，想到自己孤身【shēn】跋涉【shè】，不能与对方【fāng】共赏春光。而梅残、柳细、草熏、风【fēng】暖等物【wù】像【xiàng】游或隐或显地联系着别离，因此三【sān】、四【sì】两句便由丽【lì】景转入【rù】对离情的描写：“离愁渐远渐无穷，迢迢不断如春水。”因为【wéi】所别者是自己深爱的人，所以这离愁便随着分别【bié】时间【jiān】之久、相隔路程之长【zhǎng】越积越多，就象眼前【qián】这【zhè】伴着【zhe】自己【jǐ】的【de】一【yī】溪春水【shuǐ】一【yī】样，来路无穷，去【qù】程不尽。上【shàng】文写到“溪桥【qiáo】”，可【kě】见路旁就【jiù】有清流。这“迢【tiáo】迢不断如春水”的比喻，妙在【zài】即景设喻，触物生情，亦赋亦比亦兴【xìng】，是眼中【zhōng】所见与心中所感的悠然神【shén】会。从这一点说，它比李煜【yù】的“问君能有【yǒu】几多愁，恰似【sì】一江春水向东流【liú】”显得更【gèng】加自然。

　　下片写闺中少妇对陌上游子的深切思念。

　　“寸【cùn】寸柔【róu】肠，盈盈【yíng】粉泪。”过片两对句，由陌上行人转笔【bǐ】写楼头【tóu】思妇。“柔肠”而说“寸寸【cùn】”，“粉泪”而说“盈盈”，显【xiǎn】示出女子【zǐ】思绪【xù】的缠绵深切。从“迢迢春水”到“寸寸【cùn】肠”、“盈盈泪”，其间又有【yǒu】一种自【zì】然的【de】联系。

　　下来一句“楼高莫近【jìn】危阑倚”，是行人在心里对【duì】泪【lèi】眼盈盈的闺【guī】中人深情的体贴和嘱咐。你那样凭高倚阑远望【wàng】，又能【néng】望【wàng】得【dé】见什么呢【ne】？这【zhè】就【jiù】很自然地引出了结拍【pāi】两句。

　　“平芜尽处是【shì】春山，行【háng】人【rén】更【gèng】在春山外”补足【zú】“莫近威阑倚”之故，也是行人【rén】想象闺中人凭高望远而不见所思之人的情景：展现在楼前的【de】，是【shì】一片杂草繁茂的原野，原野的尽头是隐隐春山，所思念的行【háng】人，更远在春山之【zhī】外，渺不【bú】可寻。这两句不但写出了楼【lóu】头思妇【fù】凝目【mù】远望、神驰天【tiān】外的情景，而且透出了她【tā】的【de】一【yī】往情【qíng】深，正越过春【chūn】山【shān】的阻隔，一直伴随着【zhe】渐行渐远的征【zhēng】人飞【fēi】向天涯。行【háng】者不【bú】仅想【xiǎng】象到居者登高怀【huái】远，而且深入到对方的心灵对自己的追踪。这正是一【yī】个深【shēn】刻理解【jiě】所【suǒ】爱女【nǚ】子心灵美【měi】的【de】男子，用体贴入微的关切怀想描绘【huì】出来的心画【huà】。

　　此词由陌上游子而及楼【lóu】头思妇，由实景而及【jí】想【xiǎng】象，上下片层层【céng】递进，以发散式结构将离愁【chóu】别恨【hèn】表达得【dé】荡气回【huí】肠、意味深长【zhǎng】。这种透过一层从对面写来的手【shǒu】法，带来了强烈【liè】的美【měi】感效果。